【黑白王子】

简介：“来吧！”那头黑龙聒噪地嚷嚷着，“我会接住你的。”

 

“和你的合作总是很愉快，人类。我想是时候说再见了。”

大地守护者垂下巨大的头颅，向那个渺小的人类颔首致意。金发的国王抬起头，凝望着巨龙深红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些他所熟悉的东西：俏皮，狡黠——甚至贪婪，随便什么。

但他没有。大地守护者的言行稳重得无可挑剔，他充满睿智，强大而高傲，利爪上依然粘黏着死去的上古之神的残骸。他对待凡人种族礼貌而疏离，仿佛他的职责仅仅是捍卫这片大地本身，保护那些栖居其上的渺小生灵不过是连带的举手之劳……想到这个让国王的心脏再次近乎痛苦地抽搐——黑龙从未称呼过他的名字，自从他们再度相见之后。

 

“容我向您介绍一位新盟友，国王陛下。”麦格尼·铜须快活地高声叫嚷着，即使变成钻石也没有改变矮人一贯粗大的嗓门。“他将会为我们扭转远征深渊之城的战局。”

“很高兴听您这么讲。”安度因国王朝璀璨的艾泽拉斯代言人点头示意。“我很乐意会见我们强大的盟友。”

“我想你们曾经认识彼此，孩子。那丫头告诉我，她将自己的一部分祝福施予了艾泽拉斯最后的黑龙，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位全新的大地守护者。“

“你是说拉希奥，在这儿？”安度因下意识从座位上站立起身，朝代言人紧走两步，“新的大地守护者？”

“不错。不过容我提醒你，孩子……”钻石国王注视着国王几乎要闪闪发光的蓝眼睛，“接纳一个成长中的新生星魂的力量，即使是一点点祝福也好，这对于任何一个生命来说都是可能致命的……”

“但他还活着，拉希奥。他就在这儿，不是吗？”国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代言人急促地发问。

“是的，那头伟大的龙现在当然还活着，只是他可能和你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了，孩子……他能从那次力量接收中存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实际上，说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为过——他不再记得任何自己先前的生活，他是为作为大地守护者而重生的。”

“哦，”安度因国王轻轻叹了口气，坐回了高高的王座，“这没什么，请他进来吧。”

这是件好事。金发的国王想着。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昔日的好友还活着，而且变得愈发强大，足以帮助他们扭转战局。他能接受这个的。

可当他看到那个只在记忆和梦境中出现的身影轻快地朝他走来时，他依然难以抑制地心跳加速。拉希奥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套繁琐的，异国情调的服饰，就和他最后一次看到他时那样年轻。

大地守护者抬起头，那双陌生的红眼睛和接下来的话让人类的心脏痛苦地抽搐。

“很高兴认识你，人类。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顺利愉快。”

 

现在，他们短暂的合作即将结束。大地守护者俯身向他告别，巨龙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依然有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腐蚀需要他的帮助。千丝愿景纠缠着安度因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那些逝去的遗憾和本可以发生的未来一同迷失在那双陌生的红色眼瞳中。

最后的黑龙拍击着双翼，他巨大的尾巴离开了地面，他就要扶摇而上了。

 

“等等！”

他在人类的高声呼喊中停下，半悬在空中，疑惑地俯视着那个渺小的生灵。

光是喊出那个单词就用尽了安度因几乎所有的勇气。他大张着口，像条离水的鱼那样费力呼吸着，他嗓子里那些如蛛丝般纠缠的愿景融化开来，顺着他的喉管流进他的胃里，那股暖流怂恿着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哪怕是最后一次？

“拉希奥……我能有幸邀请你进行一次短暂的旅行吗？”安度因几乎要不认得自己的声音。

那头龙在空中偏了偏脑袋，似乎露出了一个困惑而礼貌的微笑。“你想要去何方呢？”

 

任何地方。

任何地方只要能让你回来。还没等自己思索明白安度因就下意识张口了——“潘达利亚。我能有这份荣幸吗？”

拜托。

“好啊。”

几秒之后，那头龙果断地开口了，尽管安度因觉得那像度过了近乎整整一个世纪，“刚好我能感应到那里有需要清除的腐化痕迹，我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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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莱山上亘古不化的积雪刺得安度因眼睛生疼，他刚刚注视着黑龙消灭了一簇又一簇不知从何处涌出的煞能实体。自从十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白虎寺了。安度因讨厌白虎寺，发生在这儿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由衷的难过。

“你对这座古寺有印象吗，拉希奥？”他并不抱什么希望的询问着。

“完全没有，但鉴于这里是受到祝福与保护的圣地，我还是要小心不要连带它一起烧掉。”

安度因索性仰面躺在厚厚的积雪里，望着高远的蔚蓝天空，任凭思绪漫无目地飘上云端。

 

“想都不要想，拉希奥。你绝对会让我在地上摔得很难看。”

金发的王子轻蔑地摇着脑袋，一口回绝黑龙幼崽方才荒诞的要求。在审判的间隙，安度因总是会和拉希奥悄悄溜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法庭上压抑的气氛和时光之相展示的残酷的画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刚刚目睹了一伙年轻的熊猫人武学祭司在进行某种小队协作训练——一个人站在两米多的方台上，毫无防备的向后翻倒下去，另外两位队友负责在下面扎好姿势，接住摔落的同伴。这似乎是种关于信任与团队协作的游戏。

在那之后，拉希奥就开始软磨硬泡地要求安度因陪他尝试这项游戏活动。

“来吧！”那头黑龙聒噪地嚷嚷着，“我会接住你的。”

“没门。”

“……而且我根本不需要两个人，只要我一个就能接住你，安度因。我是一头黑龙，我能确保你的安全。”

“多谢提醒，拉希奥，让我想起黑龙曾对我的安全造成过多么严重的威胁。”

“哦……安度因，你知道的。我和那些那些黑龙完全不同，你不是这样对你的那些勇士说过嘛？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安度因，你该对我有点儿信任。”

“拜托啦，拜托啦！就试一次？嗯？”

“安度因——”

“安——”

 

“啊！你到底有完没完！”安度因王子最终忍无可忍的朝那头聒噪的龙大声咆哮。

“没完。除非你答应我来尝试一次。”

 

安度因重重的叹了口气，攀上了那座两米的方台。“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听到那头黑龙发出欢快的嬉笑，“谢谢你，我的王子，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请你倒下来吧。”

安度因站在方台上，脚跟并拢绷直膝盖，垂下金灿灿的脑袋，双手抵住下颚。

“拉希奥……我就要翻下去了哦。”

“来吧！”

人类闭上蓝色的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然相信地向后仰倒。

 

 

那不是很疼。

只是有一点点而已，毕竟这里的积雪厚重而松软。

安度因仰面躺在冰凉的雪中，耳畔传来黑龙欢快的笑声，那声音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你真是太可爱了，安度因王子……也许你该记住这一课，过多的信任对你来说是无益的，你身边的任何人都可能会在恰当的时机背你而去。”

黑龙咯咯笑着靠拢过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摔在雪中的人类，“还有，我一直想看你后仰摔在雪地里的样子，你看上去像个小小的雪天使，只要你在雪地里在划动一下四肢——”等他靠近过来，拉希奥的笑声就冻结了，黑龙的语气逐渐染上不安和慌乱的色彩。

“……嘿，你为什么要哭啊，我的王子？”

他像个顽皮过头，寻求宽恕的孩子那样急匆匆的的半跪下来，絮絮叨叨地说着诸如，“你没没受伤吧？”“这里的雪很厚。”“我还为你上了一道缓冲法术……”

安度因极尽全力才将那些那些汹涌而出的情绪憋回胸腔，可他的视野依然难以自制地模糊了。他咬了咬牙，一脚踹翻了那个始作俑者，拉希奥索性和他一样仰面躺下，笨拙在雪地里划动四肢，一面口不择言地胡乱念叨着：

“我很抱歉，安度因，真的。我闹过头了，你待会儿想怎么揍我都行，你可以把我直接从上面推下来一次……两次也行，你不解气的话我可以摔得再高一点儿……我发誓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不过你瞧！现在我们都是雪天使啦！”

安度因侧过脸，看着那头愚蠢又慌乱的黑龙，忍不住轻笑出声。

“混蛋。”

 

接着，几日之后，他们在加尔鲁什的监狱里见了最后一面，事态朝着最糟糕的可能性一路狂飙。

 

而现在，那头黑龙早已将这一切全然抛在了脑后，他的记忆像是雪崩过后的山谷，一片惨白，寂静无声。

安度因真讨厌白虎寺。

“好了。”巨龙最后一次朝那些四散奔逃的煞能实体喷出一股龙息，“这是最后的一群了，我想我们终于要告别了，人类国王。我可以捎你一程，你想要去哪里吗？”     

“是的。”安度因不假思索地回应着。“是的，我有想要去的地方……雾纱栈道那里有座叫石匠之愚的高山，请带我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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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趴在石匠之愚顶端的石栏上，出神的眺望着一队白色的高地雄鹰掠过青翠的山谷。他的金发在晚霞的沐浴下熠熠生辉，橙红的正夕阳不可挽回地滑向夜幕，马上，这里就将是群星的舞台。

安度因喜欢这里。这让他想起一些快乐的时光，一些触碰，一些爱语，以及一些青涩的吻。他喜欢熊猫人修筑的这座断头石阶，喜欢它的名字——石匠之愚。就连那些熊猫人工匠都知道，有些东西自打诞生起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除了眺望远方壮阔美丽的景致以外，它们毫无用途。

可毫无缘由，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来到这里。

 

“你先前认识我。”

黑龙在他身后低沉地说着，不是猜测，不是询问，只是陈述着。

“是的。”他近乎颤抖地开口。

“我们曾是朋友。”

“是的。”

“遗憾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类突然转过身来，倚靠着石栏，朝黑龙露出一个他所能做出的，最真诚的微笑，“是的，拉希奥。你想象不出那对我而言究竟有多么遗憾。”

他咯咯地轻笑出声，絮絮叨叨地呓语着，“我们曾经玩过一个游戏，拉希奥，你一定不记得它了。不过它的规则很简单，很好上手，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把它玩起来，一个人站在高处——就像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然后他向后倒下去，而另一个人负责接住他。非常简单。”

黑龙困惑地望着喋喋不休的国王。

“我想再玩一次。”安度因说。

他黯然微笑着伸出手，把眼前过长的金发别向耳后，面向黑龙，背靠在石栏上，想着上一次全然信任向后仰倒的感觉。

“拉希奥……我要翻下去了哦。”

 

 

 

 

 

 

 

然后他后仰翻下了悬崖。

 

    

他闭着眼睛，快速坠落着，高处的风划过他的脸颊。

紧接着风停下了，他听到翅膀拍击空气的猎猎响声。

“你疯了吗！安度因！你不要命了！你是因为我第一次未能接住你才这样报复我吗？”

人类睁开双眼，看到一双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眼睛，带着狂热，懊恼以及他所熟悉的一切。拉希奥甚至没能来得及变回他的原型，那个黑皮肤的青年紧紧地拥他入怀，背后巨大的黑色双翼张开着，悬停在空中。

“你想起来了。”金发的人类伸出手，试图触摸那双红色的眼睛。

“是的，是的，安度因，我想起来了。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在很久以前给你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我很抱歉在白虎寺发生的一切，我很抱歉我在试炼中把你忘掉了……”

“你是个混蛋。”

“你这个不要命的小混蛋没资格说我！”

他们亲昵地抵着彼此的额头，在半空中发出抽搐般的笑声，他们笑得那样用力，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过了好久之后，那头黑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安度因，我难以抑制的想到一个问题。”

“嗯？“

 

“你是位牧师国王……你可以为自己释放漂浮术的。”

“哇哦，多谢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呢。”

“不过……如果我真的没有想起来……如果我没能接住你，你会为自己释放漂浮术吗？”

“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在这儿，所以我想我不再有那个必要了。”

“嘿！认真些！”

“好吧……你要听实话？实话就是我不会释放漂浮术，我只会用信仰之跃把你拉来垫背……你这蠢货。”

 

——END——

 

儿时信任背摔以及之后相逢安迪再次摔下去的梗是 @半条生鱼 树叶的，

搞得太狗血了真是对不起……

昨天她讲这个梗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美妙，昨天晚上她丢完梗跑路之后留下我风中凌乱，然后早上辫子又投喂了我最后安度因翻下去的几个场景图……那个画面让我瞬间爆炸，于是顶住两位刀扇贼呼唤BE的压力心血来潮匆忙搞了起来